白驳风在哪看比较好 http://m.39.net/pf/a_4334853.html 1. 女人的孩子病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乌黑得发紫,嘴角不停地抖动,冰冷的牙缝里不时挤出一些听不懂的字眼。他的全身密密麻麻地起了红色的疹子,吓得瘆人。 女人不断地呼唤孩子的乳名,抚摸他的额头和脸颊,他却只是一直闭眼,脑袋不停的晃动。女人慌了神,连着请了几个大夫来看,都说没见过这样的怪病。 隔壁的李嫂过来探视,见了后,脸色颇为阴沉。她告诉女人,这孩子怕是得了“那门子”怪病。 “那门子”怪病是啥病?女人满脸疑虑地问。李嫂又问,我且问你,这孩子前几日可到后山去过?女人略有所思,说道,前日,我寻他不得,叫了他半晌,无人应,怕是去了。李嫂眉头一皱,那坏了,这孩子定是吃了那山中的“圣果”。 “啥是圣果?” “这圣果是山里的神仙吃的,旁人吃不得的。你孩儿定是被它的香气迷了魂去。” “那可有法子救?” 李嫂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村里无药可救。”话未完,女人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下来。 不过,李嫂又开了口,“法子倒是还有一个,就是没有人使过。” 女人停下啜泣声,问道,“啥法子?” 李嫂指了指门口的西南方向,说,“往这个方向走,约摸上百里,有一座山,叫做“玉屏山”,那是鬼母娘娘的住处,据说山上有一种仙草,一吃这病就好了。但是这鬼母娘娘,心肠歹毒得很,发现有人去,就做狂风下暴雨,定要那人的命。那山去不得呀,我小的时候,村里也有人得过这个病,当时村里派了几个壮丁前去采草,最后无一人生还。” 女人心头一怔,呆呆地坐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她守了孩子一个晚上,内心无比挣扎,思来想去,决定非去一趟。她的男人几年前不知踪影,或许是已经没了命。家里就剩下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反正横竖都是死,倘若真的回不得,就让他们一家三口,在九泉之下相见。 夜已深,女人起身,推开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微风从不远处徐徐吹来,轻柔地打在她的脸上,天空的星星一闪一闪,明亮了她的眼睛。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安和寂静的氛围中。然而女人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她想起五年前儿子刚生下来的那个冬天,她怀里抱着孩子,男人坐在她旁边烤火,温暖的火光,融化了整个屋子。只是那年开春,男人说要出一趟远门去狩猎,谁知却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到处打听男人的下落,据外面回来的村里人说定是被那山上的野兽拐了去。 女人的天崩塌了,可是她不能倒,她的孩子还需要她。她孤苦伶仃地支撑起这个残缺的家庭,一晃就是好多年。 女人站了一会,回到屋里,开始收拾行李。她从枕头底下一个香囊,用手轻轻地抚摸了几遍,随后将它带到脖子上。阿郎啊,女人轻声嘀咕着,你要保佑我,保佑我们的孩子。女人转过头,又心疼地望着她的孩子,阿宝啊,娘明天就要去了。说完又在孩子的额头上吻了又吻。 女人收拾完行囊,挨着孩儿睡下,等待天明,准备出发。 2.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女人就敲开了李嫂家的门。 “一定要去?” 女人苦笑了一下,“不去不得呀。” 李嫂叹了一口气,道,“也罢,这一趟凶多吉少,你自己保重。” “孩子就拜托给你了。倘若我半月不回,你就……”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说罢,女人便急匆匆地上路了。 她顺着西南方向,一直往前走。连着三日,不停的赶路。到了第四日,女人实在是走累了,便坐在一棵大树下歇息。 天慢慢暗下来,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醒来,发现天已经亮了,她朝西南方向望了望,竟发觉地平线的附近突兀地矗立着一座山。这座山,看起来不算太高。但它的山头,好像被什么遮住似的,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女人寻思着,这大概就是那玉屏山了吧,她加紧了步伐,往前走。 又走了半日,总算是到达那山脚了。只见那山底花开得正茂,树叶葱翠的发绿,鸟儿的鸣叫声清脆地响彻谷底。这幅美景,竟让人觉得陶醉,全然不似李嫂口中的那样害怕。女人似乎放宽了心,开始往山上走。 她记得李嫂说过的话,那仙草长在峭壁上,要采到它,非爬到山顶不可。那壁崖冰冷无比,寻常植物,根本无法存活。只有那仙草,在坚硬冰凉的石头缝里闪闪发光。 山上没有路,女人只好一边用手扒开杂草,一边使劲往上爬。刚开始路还好走,可越往后,山崖便愈加陡峭,越来越不好爬。 随着女人不断地向上攀登,周围的环境也在发生着变化。原本鲜艳美丽的花朵,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茂密高大的杂草,四处丛生。鸟儿的鸣叫声,也似乎听不到了。树林丛,不时传来一种哀怨的声音,听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女人的心也愈发紧绷起来,一紧张,手脚都好像不那么灵活了。再往上,四周的杂草也变得少了,脚下的石子越来越多,每一块石头都有着锋利的棱角,脚根本就没有办法站住。女人每走一步,都疼得冷汗直冒。 终于,她一个不留神,脚下踩了空,从山上滚了下去。 3. 女人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却又疼得难受。她努力地睁开了自己那双沉重的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原来,她掉在了一个池塘里。她的衣服全都摔烂了,手上脚上到处是淤伤。她试着挪了一下左脚,这一下,疼得她嘴角忍不住颤抖。尽管疼得受不了,她还是努力地从地上坐起来。等低下头,她才发现,自己的腿裂开一个很大的口子,鲜血仍旧止不住地往外流。 女人撕下了自己衣角的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她实在是顾不得自己的伤,便想要继续往上爬。原本爬了不少路,这下可好,不知又得重新走多少路。 女人忍着疼,拖着伤痛的腿,往山上又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伸手往胸口一摸,还好,香囊还在。阿郎啊,你可得保佑我,保佑我采到仙草,回去救孩儿的命哪。女人又抬头望了望山,远处,一块块锋利的石头在山上突起,山腰上坑坑洼洼,路并不好走。 只是,路再难爬,女人也得走,她没有选择,也没有后退的路。 还好,这一路上来,倒没有再出什么岔子。女人小心翼翼,断然不敢把步子迈大了,倘若再掉下去,可又误了时辰。 女人又走了一天一夜,她累得浑身没有力气,两条腿无力地颤动,越往上,山上就变得阴冷,刺骨的风,像针一样扎进她的皮肤,冻得她瑟瑟发抖。 不知走了多久,女人停下来,缩在一块巨大的石头缝下小歇一会。她将两只手捂在一起,嘴里呼呼地吹着,好让身上暖和一些。 不知为何,她竟想起了自己的男人,她想起许多年前的冬天,阿郎也是这样捂着自己的手,为自己取暖。阿郎温暖的脸庞浮现在她的脑海,想到这里,她似乎又有了力气,她挣扎着站起来,想继续往上走。 她又往山顶望了望,这一回,她好像在远处看到了闪闪发光的东西。她怕看错,又搓了搓眼睛,使劲往前张望。没有错,那定是仙草!长在崖壁的缝隙中,发出夺目的光亮,山顶没有任何植物,能在这荒芜之中生机盎然的存活,定是它了。 女人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仙草。她心里掠过一丝激动,瞬间感觉又充满了斗志。这山虽然难爬,倒也不至于爬不到顶。她想着,双手使了使劲,抓住石头,两脚向上攀登。 然而,她又不免犯嘀咕,李嫂不是说这山上住着鬼母娘娘么,专掳上山的人,可是连着走了几日,这山上都不曾有何动静,这传说不会是吓唬人的吧,好让人不晓得这草。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先采到草,救我孩儿的命再说。 女人抿了抿嘴,咬咬牙,又一刻不停地攀登起来。 又走了半日。女人终是攀上了崖顶。她离那壁崖上的仙草只有半步之遥,只要再需往前挪一点,伸手抓住那草,便大功告成了。那草的光芒一波一波地晕染开来,每一寸光都牵动着女人的心。 只是,那崖顶寸步难容,山顶上又不知刮得什么风,呼呼地响过耳旁,吹得人睁不开双眼,冰冷透骨的气息,让人觉得天昏地暗。女人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马上抓住它,她用力往前一蹬,想用手够到那崖壁缝里的草。 谁知,四周突然狂风乱做,“啊”的一声,女人看着自己离那草越来越远,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4. 女人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阴冷黑暗的山洞里。耳边传来另一个女人轻蔑的笑声,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看自己在哪里。 远远地,她看到一个半蛇半人的妖怪坐在那里,那个怪物有着女人的头身,模样艳美无比。然而,她却有一条浑身爬满鳞片的尾巴,那尾巴原本蜷缩在山洞的缝隙里,突然动起来,向女人甩过来。 不要,女人吓得往后退,但是腿上的伤口疼得让她动弹不得。 妖怪的尾巴忽地在女人脸庞处停住了。 “哈哈哈……”那妖怪忽然发出诡异般的笑声,说道,“瞧你那能耐。” 女人害怕地抱紧了手脚,怯怯地问:“你是谁?” “你难道不知?”那怪物反问道。 女人寻思了片刻,问,“你就是那鬼母娘娘?” “算你聪明。”那怪物倏地立起来,收回了她的大尾巴。“你知道吗,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女人有些疑虑。 只见那怪物面目狰狞地笑着,袖子一甩,女人脖子上的香囊就不见了。 还给我,女人伸手想抓住被夺走的香囊,谁知却落了个空。 那半人半妖的女人露出她那双香酥白皙的手,尖利的指甲像刀子一样划过香囊,香囊上的红布条被撕了个裂缝。她抬起头来看那女人,眼里竟满是怨恨,“这就是你那阿郎给你的情物?”说着,她把手一甩,那香囊瞬间化为碎片,飘落满地。 “你……”女人被怔住了,她看着满地的碎布渣子,心也碎了一地。“你这是为何?我们无冤无仇。” “为何?”那妖女忽然瞪圆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你看看这是谁?”她又甩了甩袖子,山洞的另一侧突然多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一个男人的身影,从那屏障后面显露出来。不一会,她便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阿郎!”女人颤抖着叫出他的名字,这个身影实在太熟悉了,她闭上眼都忘不掉。 女人想站起来,去接近那屏障,可是她稍一挪动,腿上撕裂的伤口就像刀扎一样钻刺着她的心脏。她简直无法相信她的眼睛,阿郎还活着!她心里面忽然闪过一丝兴奋,但是那雀跃的一瞬,立马就灭下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阿郎被关在这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阿珠,你受苦了。”她听见那个男人熟悉又低沉的声音,他将脸贴在屏障上,眼里全是柔情和无奈。“阿郎…”女人又轻声呼唤了一声,眼里含着泪,她想起这些年的苦,在那一刻再也无法遮掩。她转念一想,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问道,“难道是你引我来的?” 那妖女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挺机灵的。”接着她又不知好歹地说,“你那孩儿也是我引他去的。”说完,她突然变了脸色,眼里露出两团怒火,整条尾巴不停地煽动,她望向那个男人,愤愤地说,“为何我关了他五年,他始终不肯忘掉你,为何!” “鬼母,求你放过她,她没有罪,我愿意替她去死,求你放过我的妻儿吧。”男人突然跪下来,双手合十,卑微地在地上磕头。 “你还要来气我!”那妖女似乎被激怒了,扭动起身子,晃动着尾巴,一个踉跄,打在女人身上。“阿!”女人疼得惨叫了一声。 5. 原来,那鬼母的真身是一条小蛇,曾被男人救起过,由此心生情愫。她发誓要找到这个男人,与之共度此生,她想尽办法,掠人心血,噬其脏腑,化作人形,占领玉屏山头,最终掳走了男人,将他关押在这里。 她苦苦哀求,好言相劝,殷情款待,希望能够俘获他的心。谁知那男人,竟似一桩木头,顽固不化,鬼母终是忍无可忍,因爱生恨,引那女人来,做个了断。 “你倒挺有本事,当真不怕死。”鬼母愤怒地对那女人说道,转头又看向男人,眼里充满了无尽的哀怨,“我求了你那么多次,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我的容貌?” 男人苦笑道:“你是人,我是妖,我们如何相爱?” 妖女急切地叫起来:“我说过,再有五年,我便可以完全化作人形,你为何不愿信我?” 男人已经无力解释:“鬼母,不爱便是不爱,你又何必强人所难。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娘两,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即便是死。” “死?”妖女冷笑了两声,道,“你以为那么容易?你以为你死了,你就能解我心头之恨。你忘了我曾如何苦苦哀求你。” “可那不是爱,我没法…” “罢了!”妖女突然呵斥一声,“不要再说了,我知你就是个一根筋的废物。不要在我眼前演那一往情深的戏,我看着犯恶心。你想救这个女人,门都没有!除非…”妖女停止了话语,眼里露出诡异的光,不一会那目光又变得凶狠毒辣起来,“除非,你亲手杀了她!我可留你孩儿的一条性命。”说完,妖女又哈哈大笑起来。 “阿郎。”女人躺在地上,又深情地叫了一声,满眼泪痕,“倘若能救孩儿,我死不足惜。” 那个男人沉默了,半天没有吐露一个字,低下头去。过了许久,他突然抬起头,表情凝重,对着那妖女说道,“好,我答应你。” “当真?”妖女用手托着脑袋,嘴角邪魅地笑着。 “是。”男人斩钉截铁地说。 “好。”妖女再次甩了甩袖子,那男人的手里兀地多了一把匕首。眼前的屏障忽然不见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下得了手呢,”说罢,那妖女又咯咯咯地自顾自笑起来 男人手里拿着匕首,一步一步挪向女人,他的目光坚定,眼神升腾起杀气。 女人闭上了眼睛,她自知在劫难逃,若是能死在自己爱的人手里,倒也无悔。只是,他们这最后一见,竟是诀别。想到这里,她的两眼又落下泪来。 “阿珠,”她听到那男人颤抖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今生,对不住你了。” 6. 只听见那刀刃刺进胸口的声响,咔嚓一声,时光仿佛随即停止了。 “不!”鬼母大叫起来,立马将那尾巴送出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男人挣扎着举起手臂,在妖女的尾巴末端狠狠地扎进去。顿时,鬼母像失了魂一样在地上满地打滚,“你…你…” 那刺刀的声音,女人听得分明,只是她没有见到自己的鲜血流淌出来,也没有感到任何的痛楚,当她睁开眼时,她看到自己的男人倒在血泊中,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拽住妖女的尾巴,在她的尾巴上又刺了一刀。 那一刀以后,他手上的刀滑落在地上,男人也倒在了地上,血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顺着地面向女人流过来。他努力地抬起头,对着妖女微弱地喘气,“我知道你用情至深,决不会看着我死去。你的全部真力,都在那尾巴上,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我愿用自己的命陪你。” “你…不…”那妖女撕心裂肺地叫着,她的容貌像皱皮一样开始脱落下来,身体仿佛升腾的水汽,一点一滴消失在空气中,山洞里开始散发出一股恶臭,没一会功夫,那半人半妖的怪物便消失殆尽了。 “阿郎……”女人用力的将手撑在地上,一点点挪向她的男人。她的男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想把手伸起来再次抚摸她的脸庞,只是那个沉重的手臂,再也举不起来了。 “阿珠,不要哭,活下去,出了山洞,那……那仙草,就……就在洞口。”男人费力地说完这句话。他张着嘴,想再对她说几个字,“活…下…去…”。他想再对她笑一次,可是他脸不容控制的僵硬下去,最终他闭上了眼睛,面对着永无尽头的黑暗。 “阿郎……”那女人的哭声响彻山头。 7. 许多年以后。 女人正坐在家里纺线,缝制棉布,给外出打猎的孩儿添置衣物。她的孩儿已经是半大人模样的俊俏小子,是村里射猎的一把好手。今天,是他该回来的日子。 正想着,门开了。听到那孩儿清亮的声音,“娘。” “回来啦。”女人放下手中的活,欣喜地出去迎接。 只听那孩儿迫不及待地说着:“娘,这回收获不小哩。哦,对了,还有个怪事嘞。那日,我在山里遇见一条小蛇,我原想抓了它去,看她那么娇小可爱,终是不忍,还是将它放了。说来也奇怪,那小蛇仿佛懂人心似的向我点头。娘,你说这事怪不怪?” 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13801256026.com/pgyy/pgyy/325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