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他的脖子像根蔫了的黄瓜无力地耷拉着,血溅得到处都是。 死者的白色衬衣被鲜血浸透了。白色的真皮沙发染成了深褐色,星星点点的血迹昭示着当时鲜血淋淋的场景。 “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门窗没有被撬开过的痕迹,死者衣衫完好无损没有搏斗痕迹。可以肯定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苏扬带着手套环顾四周,“小张,检查一下房间,了解死者身份。”他把位置让给了两名法医。 干净整洁的单身公寓。鞋柜,衣柜,卫生间都没有女性用品。可以肯定该男子单身,或者是没有固定女友。雪白的墙壁上几幅花朵的油画,黑的红的全是阴暗的色调,看久了让人觉得很不舒服。音响上插着一瓶百合花,还在妖冶盛放。茶几上的几罐空啤酒歪歪扭扭的倒着,半包烟,一个打火机,一个烟灰缸。 打开播放器,里面是张喧哗的舞曲CD。这样屋子里地震了都没有人会听见。奇怪的是窗帘是拉开的。他一直想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想让人发现尸体?报警的匿名电话又是谁打来的呢? ——罗兰公寓三栋五楼八号死人了。 一个平淡冷静的女声清楚简洁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接线员甚至愣住了,刚要问得更详细一点,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对方隐藏了电话号码,无法追踪。 苏扬拿起了沙发上的望远镜,如今城里的建筑物间距越来越小,对面那栋楼没有拉窗帘的房间都看得清清楚楚,正对着的客厅里一个女子在插花。 她小心翼翼的修剪着百合花放进玻璃瓶里,一头乌黑的长发顺着线条优美的脖子曲线垂了下去,一袭雪白的连衣裙更衬得她气质飘逸。转过身来便看见了她清秀的五官,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看样子度数不少,镜片很厚。忽然她的目光停在了他的身上,他仿佛看见了她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队长。很奇怪,房间里能代表死者身份的证件居然一个也没有,但一本小学同学录很显眼的放在床头柜上。死者小时候可能是志明小学的学生。”小张递给他那本泛黄的本子。 “去物管处查询一下死者的身份,是屋主还是租客,把死者的身份查清楚,把昨晚电梯和小区的视频都调出来。我去对面楼看看。”苏扬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 2 “你好,警察。”按响门铃,苏扬举着证件给她看,““对面楼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例行排查,麻烦合作一下。” 防盗门后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点点头:“好的。”可能是取下了眼镜的缘故,女人的眼睛张得大大的。 女人轻轻打开房门,顺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鞋柜里都是她琳琅满目的皮鞋,凉鞋,靴子。各式各样的鞋子井然有序的排列着,都是简洁的黑白色平底鞋。但鞋柜最左边赫然有双红色的高跟鞋跳眼的埋在鞋堆里,像团火焰异常醒目。 “喝水吧,电视里警察问话都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她端着一个白色的瓷杯子轻轻放在他面前。纯净水,温热的,不是茶。 他喝了一口,想笑:“一般人都会给客人上茶,你怎么是纯净水呢?我从小就讨厌喝茶。” “因为我也不喝茶。不管什么茶,都有让我不喜欢的味道在里面。”她坐在他对面的小白沙发上像只温柔的猫,说话也细声细气。 “呵呵,我也是。”苏扬顿时觉得遇上了知音,“小姐怎么称呼?” “杜薇。”她一字一顿说得很清楚。 “杜小姐。你知道对面三栋五楼八号的男人的情况吗?他昨天晚上死在了家里。”那些血腥的镜头省略了,毕竟在女士面前说这些有点吓人。 “你是说杜念一?”她大吃一惊,嘴巴微微张着。 “你们认识?”他默念了一遍死者的名字,继续问道。 “嗯,我们是朋友。他人很好,怎么会突然死了呢?”杜薇的眼圈明显红了。 “被人用叉子扎进脖子……你们既然是朋友,那请你说说杜念一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最近他是否提过和谁有过节之类的?”苏扬惊讶她的表情,微微挑了挑眉,平静的说。 “应该没有。他性格温和很好相处。”杜薇冷静的想了想认真回答道。 “冒昧问一句,你们真的只是普通男女关系?”他顿了顿。 “也许有些话我不该说,毕竟关系到念一的隐私。可是你都这样问了,我只得如实相告:他不会喜欢女人。”她有些内疚地低着头。 “队长。死者名叫杜念一,自由职业者,是靠给杂志画插图维持生计,小有名气,刚搬来罗兰公寓四个月。查了电梯里的录像,只看见杜念一昨晚十点一个人乘电梯上楼。”小张的电话打了过来。 凶手既然熟门熟路肯定也知道电梯里有摄像头,必定会走楼梯上去。苏扬想了想:“把目标锁定在男性身上。杜念一是个同性恋,在这方面查查。既然不是入室抢劫,必定是情杀仇杀之类。” 挂断电话,他慎重的问道:“那你知道他的朋友是谁吗?” 杜薇叹口气,小声说道:“我见过的只有一个叫李朝的。听念一说他每周六晚上都去淡水酒吧。” “有那人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有照片吗?” 她摇摇头:“他个子高高瘦瘦,留小胡子,说话北方口音,很好认。” 苏扬盘算了一下,明天就是周六也许可以在李朝身上找出点线索。迎上杜薇那张苍白无力的脸,他担心的问了句:“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害怕。”她别过脸去擦眼泪,看着对面的楼低低抽泣。 “别怕,没事,警方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他轻轻拍拍她柔弱的肩,猛的又觉得突兀,赶紧把手抽离开。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破涕为笑。 “你是画家吗?”换鞋的时候,苏扬看着墙上的油画问。那些画颜色浓烈张扬可是又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总之就是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才不是什么画家呢,我只是教小孩子画画而已。”她一直站在他旁边。 “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想起了某些线索请记得告诉我们。”他把手机号码给了她。 “好的。”杜薇微笑着关上了房门。 苏扬怔怔的看着铁门,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可避免,这个女子很吸引他,温柔淡雅。整个房间干净素雅一尘不染,连阳台上的花草都修剪得异常整洁看不到半片枯叶。她似乎有洁癖。 这个案子一定要尽快搞定,倾盆大雨就要来了,这样的天气总是隐隐透着迷信的不吉利。 3 窗外的世界黑压压的一片,昏黄的路灯被雨水冲击得狼狈不堪。门铃不真切地响了起来。 “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说一声我来接你啊。”李朝打开门,看见是她,高兴得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就是忽然想你了。“她不动声色地推开他走进了厨房,很快走了出来,“都没什么吃的。” 李朝手忙脚乱的整理凌乱的客厅,把沙发上的脏衣服塞进了竹筐里。 她是他爱的女子,即使她对他全然没有什么热情也没有妨碍自己对她浓烈的爱意。她生得一双巧手,能洗手做羹汤,能优雅上厅堂,甚至只是简单的按摩着他酸软的肩也觉得是上帝无尽的恩赐。 她的手修长细软,没有留俗气的长指甲也不擦艳丽的蔻丹。只是闭眼沉醉的他看不见她缓缓从皮包里拿出一双橡胶薄手套熟练的戴上,粘有三氯甲烷的白手帕飞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李朝呜呜的挣扎了几下,可是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那股可怕的蛮力催促着三氯甲烷进入他的鼻孔让毫无准备的他彻底晕了过去。 她缓缓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身体扶正靠在沙发背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刚才在厨房顺手带出的钢叉走到沙发背面看着着他光洁粗壮的脖子。 她把手帕轻轻压在他的动脉上,举着尖锐的钢叉缓缓刺了进去。 “噗哧——”她感到他的身体猛的抽搐了一下,鲜血很快浸透了白手帕流了下去。 “噗哧——”加重力道,她手掌抵住钢叉的柄用尽全力往脖子深处压去。 “我恨你。”这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三个字。他的身体渐渐冰冷,嘴唇苍白的微张着,整个看起来像开了一朵瑰丽异常的血花。 屋子里弥漫着甜腻的腥味,她安静地看着着一切,像看一件美丽绝伦的艺术品。 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噼里啪啦地撞击着地面。她哼着歌清理现场,脚印,指纹,顺便仔细看看有没有留下衣服纤维,发丝……最后把一本同学录轻轻放在了床头。 苏扬与小张穿着便衣走进了喧闹的酒吧。衣着暴露的领舞女郎,喧闹震天的音乐,快要晃晕头的灯光,苏扬觉得胃里的晚饭都让翻腾出来了。 “李朝今天晚上来没?”他点了两瓶百威。 酒保看了他一眼,冷漠的回了句:“没注意。” “态度好点!”小张有点恼了,一掌把证件拍在桌子上。 酒保看了一眼,仿佛喉咙痒似的咳嗽了一下,语气舒缓了许多。 “今天一直没见他,估计没来。” “他家住哪儿知道不?”小张冷笑收起证件。 “……朝阳花园。”酒保想了会。 “觉得有点不妙啊。”苏扬握着方向盘,总觉得心里不塌实。 “我也老觉得这案子咱们像被人牵着鼻子在走一样。”小张开着窗户抽烟。 “那本同学录呢?”苏扬猛地想起来。 “杜念一学号二十三,小时候是个小胖子。对了,上面还有李朝和一个叫苏扬的名字。你也是志明小学的?” “嗯,不过我六年级转走了,也没有什么同学录,这么多年了我高中同学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更别说小学同学了。不会这么巧吧。李朝十有八九出事了。”苏扬加大油门往朝阳花园冲去。 小张曾经在一部片子里听过这样一句话:当警察的最高境界不是寻找什么证据,而是依靠准确的直觉。证据可以假造,可以销毁,但是直觉永远是惊人的第一反映。 李朝的尸体躺在沙发上瞪大着眼不甘地看着他们,可是嘴角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脖子上插着的钢叉仿佛一面银灰的旗帜,白色的衣服此刻早已成了一件血衣刺痛了众人的瞳孔。 4 台灯下,苏扬疲倦地揉揉自己的眼睛。那本同学录上一张张笑脸像把时光突然扯了回去。扎着羊角辫,梳着娃娃头的小女孩,塌鼻梁架着眼镜的小男孩……因为自己那时已经转学,照片上的自己还是五年级的模样自然排在最后。前面一张是个小女孩剪着短短的男仔头阴沉着脸,原本就小眼睛塌鼻子嘴巴还不合时宜的奇厚。方方的脸整个看起来实在……很难看。 那眼神苏扬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被盯得毛毛的不舒服。眼白过多朝上翻着,看久了都觉得毛骨悚然。胖乎乎的脸蛋已经可以想象那副身躯有多庞大,那个胖黑黑的小女孩照片下写着三个字:杨盏琳。 真是糟蹋了这个名字。这几乎是所有见到过她的人听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杨盏琳……杨盏琳……杨盏琳…… “杨盏琳肥猪琳笨蛋琳……”稚气的脸蛋扯着大嗓门围在她身边吼叫。黑山老妖,猪八戒,黑蘑菇……她的绰号数不胜数。 似乎这个世界从我们出生开始就潜移默化地教育我们:善良的事物是美丽的,邪恶的事物是丑陋的。甚至小婴孩都会喜欢被好看的阿姨抱,如果那人长得不好看婴儿都会哇哇大哭死命挣扎。 上课有男孩在她身后揪她辫子,即使痛得头皮都快掉了也不敢叫出声来。因为她知道那样只会招来更多的嘲笑声。后来她剪了辫子,依旧有人偷偷在她头上放纸团贴胶布甚至沾胶水。 她从来都是低着头穿过人群,可是即使那样胆怯的想要把自己缩起来却依旧逃不开突然从桌子下伸出来的腿——啪!总是摔得又沉又响。 一开始知道躲,后来发现跳开了只会招来更多的捉弄。他们非要把她弄哭不可! 不要期冀孩童的世界能有多单纯,他们的世界非黑即白永远没有成年人躲躲闪闪的灰色地带,所以他们玩起来闹起来更吓人更大胆。因为世界在他们眼中只是“玩”。 已经不是一两次被关进厕所里了,绝望的敲着格子间的门撕心裂肺的呐喊:“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丑八怪!丑八怪!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丑,丑人多作怪!谁让你语文考那么高分的?!我本来是第十名的……”听不清楚是几个人的声音,那个叫杜薇的小女孩嗓音很好听,脆生生娇滴滴的,即使骂起人来也透着孩子气的任性。 杨盏琳缩成一团躲着水龙头里喷射出来的冷水,可是她们在外面接了好几个管子每个角落里扫射。那些是水也是子弹。 “妈,今天老师让我们写作文——幸福。可是我都不知道怎样下笔……因为我好像根本不知道幸福是什么。也许,幸福就是长得漂亮乖巧这样才会讨老师喜欢同学喜欢。这样,男生就不会只欺负我了……”母亲一直闭着眼睛睡觉,可是眼角却有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进了耳朵里。 她额头抵着母亲的手臂轻轻问道: “你为什么不把我生得好看一点呢?你知不知道长得丑被人嘲笑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每次排队我只能站在后面躲得远远的,谁都不想站我旁边。我的位置在最后一排孤零零的一张桌子,没人愿意和我同桌。没人喜欢我……甚至我鼓足勇气站起来回答问题下面都会有人哈哈大笑。男生们吵架总是会骂对方长大了会娶杨盏琳做老婆……妈,我会不会真的嫁不出去?” 苏扬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脸颊湿漉漉的一摸全是泪水。可是他压根记不起来梦中的自己为何落泪,压了压太阳穴准备回家,此刻已经十一点三分了。 门外忽然传来小狗低低的呜咽声,警察局谁会带小狗来? 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13801256026.com/pgyy/pgyy/4836.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