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雨一滴一滴地打落在屋瓦上,风铃摇晃出冰碎般清灵的声音。 入了秋的风有些冷,赵嬿婉拢了拢衣领,把鬓角抿得更紧些。菱花镜里的女人对着她笑了笑,抬手为自己插上一支明晃晃的赤金凤尾簪,金黄的流苏靠在雪白的手腕上,明艳得好像一幅画儿。 她嫁给南钦七年了,今年才有了身孕,身量稍稍丰腴了些。面庞白净中透出健康的红润,肌肤保养得极好,容色依然姝丽。二十五岁的女人,正是最有韵味的年纪呢。 南钦对她也极好,七年间未纳过一房妾室。即便是她怀孕的时候,也只是独自睡在书房。婆婆也温柔,姑子都和顺,还没有难缠的亲戚。京都哪个贵妇提起南安侯夫人赵氏不道一声羡慕? 她缓缓站起来,身姿款款地走出房门。自有丫鬟在檐下打起一把竹骨美人伞,迎她去前厅参加宴饮。 今日是她的生辰。南钦命人搭花棚,摆了满园怒放的名贵花种,光艳纷呈,却远远不能抢了她夺目的风采。 谁料刚落座,娘家嫂子便快步过来,嘴唇嗫嚅,似想要跟她说些什么。犹豫了半晌,才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赵嬿婉顿时脸色大变,一抬手险些打翻了满桌的菜肴,指尖隐隐发抖。饶是她经过不少风浪,却也从没经历过这样让她无措的事。 她再厉害,也只是在内宅。若论政治上的门道手腕,她除了大局上不算糊涂,其余完全是一窍不通的。 皇帝在如今这个各大世家势力鼎盛、争斗纷纷之时却公然责罚了她的父亲衍威大将军,破坏了朝局的平衡,这究竟是何意? 眼见众多贵妇小姐都盯着她这处,她才勉力冷静下来,安排嫂子落座,扯起笑语殷殷地与众夫人闲聊。嘴角却觉得火燥得很,连喝了几盏茶水都缓不过来,便吩咐人去厨房做一盅鲫鱼汤来。 她虽有了身孕,胃口却不变。家中大厨自是做了她喜爱的鲫鱼汤给她滋补身体,如今宴会上珍馐百味,她却只想着那个味儿。 平日里取鲫鱼汤的贴身丫鬟绣帘忙着招待赵府的女眷。等汤端来时,她却发现捧着瓷盅的是二等丫鬟白蓉。 白蓉婷婷袅袅地沿着回廊走来,一身雾碧色松江布衣裙,亮蓝色比甲上别着条迎风飞舞的素绢,梳理成寻常单丫髻的发间却埋着几星珠珞,绾着一支碧玉雕蜻蜓栖荷叶的簪子,甚至双耳上还缀着米粒儿大小的珍珠耳坠——比她身边的大丫鬟打扮得还体面,分明逾越了一个奴婢的本分。 赵嬿婉不由皱了皱眉。 她素来爱用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丫鬟。一是因为她们忠心可靠,二是因为南府没落已久,丫鬟没几个稳重懂礼的。不是轻佻浮媚便是粗手粗脚,她看了便心烦,索性支使她们去做一些针线洒扫的活儿,远离眼前,不见不烦。 兴许是她怜惜婢仆不易,对她们太宽容了,如今竟胆敢在她眼前扮狐媚,还在高朋满座的宴会上这等逾越!若不严厉惩治,日后只怕会带坏了府里的风气。 低眸想了想,她唤白蓉过来,让她把托盘里的鲫鱼汤放在小几上,随后打开盖钟儿,熬得浓浓的鲫汤香如雾缕般飘散出来。她浅尝了一口,便皱着眉吐出来,转眼瞥着白蓉,厉声呵斥她跪下。 “还这样烫便端上来,真是仗着本夫人疼惜你们,便越发没规矩了,连做奴婢的本分都忘了吗?”她一语双关,眸子亮得骇人。本就心中急怒,如今这丫鬟还敢往枪口上撞!可别怪她翻脸无情。 不耐她委屈的辩驳,她敞声道:“把这滚烫的汤盅握住,跪到廊檐下去,不准松手!等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回我。” 她施施然吩咐完,便继续和大姑子聊起小侄子的趣事儿。没过半晌,却发现整个宴会的气氛骤然冷寂下来,人人表情怪异,仿佛见了什么惊异的事。 赵嬿婉在大姑子提醒下回头望向廊下,却见白蓉捧着汤盅子,身上不知为何少了件御寒的外衣,单薄身姿颤颤如海棠泣露。她一张娇秀面容在秋雨淡淡中益发显得柔弱楚楚,眼眶红红的,还忍不住用衣袖捂住口鼻,一副想要干呕的样子。 她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明明叫她跪在廊下,她却跪在大雨中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等她做出反应,南钦已经急步穿庭越廊而来,想必是刚结束了朝会,身上的朝服尚未来得及脱下,还挂了一身薄薄的水珠。 赵嬿婉扶着腰身站起身来正笑迎他。他却没在她跟前停留,而是穿过密密雨帘,径直抱起身形摇晃欲倒的白蓉,扬起一只袖子替她挡去大片雨水。 “蓉儿,别怕!本侯爷回来了,看谁还敢欺负你?” 赵嬿婉听得分明,只觉喉头一梗,仿佛有一盆凉水兜头兜脑浇下来。 白蓉埋首于她赵嬿婉的丈夫怀里,察觉到她锋利的目光。白蓉轻巧地抬起眼来,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那得意又娇媚的情形仿佛一枚尖利的毒牙刺进她的胸口。她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侯爷——你居然——你宠幸了这个小贱蹄子!你要置我于何地?” 他急匆匆的身形一滞,随后满是暴怒地叫道:“你骂谁是小贱蹄子?满口秽言、肆意攀诬、嫉妒泼辣!你可知你犯了七出之三?我便是休了你,闹到圣上跟前也是占理的!你别不识好歹!” 赵嬿婉仍未反应过来,一双写满愤怒的眼睛忽地变成了惶惑与疑虑,眼珠子忽左忽右地扫视着席上众人。 只见有人低着头夹菜装没看见,有人以袖掩面喝酒假作兴致勃勃,有人不安又压抑着难言的兴奋
|